8月2日，33歲的唐菠在重慶軌道九號線施工現(xiàn)場一邊鋪排列車信號線，一邊跟工友談論著這場疫情帶來的影響。唐菠表示，本來去年想換份工作，這場疫情的到來則讓他及身邊的同齡人都改變了擇業(yè)觀念。
近期，中國社科院社會學研究所公布的調研報告顯示，后疫情時代，農民工的就業(yè)意愿正在發(fā)生改變，穩(wěn)定的工作成為首先考慮的因素，記者對此進行了采訪調查。
每次都想換個不錯的工作
來自重慶渝北兩路鎮(zhèn)農村的唐菠高中畢業(yè)后就外出打工，“漂”了很多年，一直也沒有穩(wěn)定下來，“我送過快遞、跑過出租，也在建筑工地搬過磚。”唐菠告訴記者，自己出身農村，沒有一技之長，再加上年紀輕，比較浮躁，靜不下來，總想著多闖蕩幾年，多學點本事。
“以前的收入不高，也極不穩(wěn)定，所以每一份工作都干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唐菠表示，他每次換工作時，總想著找到一份上班時間比較自由，且收入也不錯的工作，但總是事與愿違。“現(xiàn)在想想還是太年輕了。”唐菠說。
和唐菠有一樣想法的新生代農民工不在少數(shù)。事實上，疫情發(fā)生前，農民工就業(yè)“短工化”的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，選擇一個更具靈活性、自主性強的工作成了潮流，有的新生代農民工甚至喊出了“拒絕流水線”“拒絕重復勞動”的口號。重慶新生代農民工王平告訴記者，自己離開工廠的原因主要是生產線上做的大多是簡單的重復性勞動，而他想學更多技能。王平表示，工資高低及工作環(huán)境、工廠是否正規(guī)、能否按時發(fā)放工資等都會成為影響大家換工作的因素。
重慶萬盛經開區(qū)金橋鎮(zhèn)南木村人熊波今年36歲，初中畢業(yè)后，他選擇了技校。“保安專業(yè)3個月就能拿上崗證，我個頭也還行。”3個月后，熊波在重慶主城一家單位當上了保安。干了一年多，有了一定積蓄，對讀書充滿向往的熊波又選擇去讀中專學習計算機專業(yè)。然而畢業(yè)后，熊波并沒有從事本專業(yè)的工作，而是輾轉在成都、廣西等地打工，還回老家萬盛務農一年，之后又買了輛貨車跑貨運。
“過去來來回回折騰，換了多個職業(yè)，每個月收入都沒超過3000元。”熊波回憶起這些年的漂泊有些懊惱。
一份穩(wěn)定的工作成為新愿望
4年前，“漂”了許久的唐菠開始跟著表弟學習與軌道信號相關的技術。然而，由于他是從零開始，學了幾年也只能干一些基礎性的工作，并且要跟著勞務班組到處跑。
“去年的時候我就想重新?lián)Q一份工作，有孩子以后，現(xiàn)在換工作主要考慮的就是穩(wěn)定。”唐菠說。可就在唐菠思考更換工作的時候，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亂了他的節(jié)奏。“疫情最嚴重的那段時間，整天只能呆在家里。”唐菠表示，當時他最盼望的就是接到公司通知復工的電話，同時也在心里埋怨自己之前“漂”得久了點，技術學得不夠硬。
“我現(xiàn)在只求有一份穩(wěn)定的工作和收入來源，不會隨便更換工作了。”唐菠表示，這場疫情讓他和很多朋友都改變了擇業(yè)觀念，以前大家都想著自己還年輕，有資本可以折騰，疫情之后大家也都尋求穩(wěn)定，“我準備就在這行干下去，把核心技術學到手。”
重慶黔江人江大建今年剛滿 30歲，已經來重慶6年了，在建材市場做過銷售，后來學習做小面后開了一家面館。疫情期間，江大建將餐館轉讓出去，隨后在另一家餐館當廚師，每個月拿著固定工資外加15%的分成，這讓他感到踏實。江大建表示，以前自己開餐館，早上6點多就開門營業(yè)，一直到晚上8點才能休息，房租、員工工資等都是難以承受之重，現(xiàn)在，穩(wěn)定成為了他的座右銘。
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社會心理室主任王俊秀看來，工價在疫情期間出現(xiàn)了較大的波動，雖然換工頻繁、參與社會保障積極性不高，生活壓力大是農民工、特別是青年農民工的普遍生存狀態(tài)，但疫情增加了農民工穩(wěn)定工作的意愿。對農民工群體來說，從穩(wěn)就業(yè)到保就業(yè)，是解決農民工真正實現(xiàn)城市融入的首要問題。
提升技能才是立足之本
受此次疫情影響，農民工回流的速度進一步加快，年齡較長和新時代農民工開始回流到省會城市。以重慶為例，目前全市農民工總量758.6萬人，其中，外出農民工541.9萬人，下降2.2%;本地農民工216.7萬人，增長2.2%。
重慶市人大代表趙芾說，實地走訪以及和青年農民工面對面交流時，了解到他們的就業(yè)痛點。而今，這個痛點在疫情中更加明顯：想在家門口就業(yè)而不得，找到合適的工作不容易……趙芾認為，疫情后，農民工就業(yè)還存在不少問題：市場整體崗位供給減少，吸納青年農民工就業(yè)人員較多的餐飲、娛樂、交通、物流等行業(yè)和生產制造業(yè)受到的沖擊較大，面臨市場停滯、產業(yè)鏈上下游斷供、資金流緊張、不得已降薪、縮減員工招募計劃等問題。疫情給社會經濟活動帶來的影響傳導到勞動關系領域，可能會增加不穩(wěn)定因素。部分行業(yè)企業(yè)面臨較大的生產經營壓力，勞動者面臨待崗、失業(yè)、薪資減少等風險，勞動關系矛盾可能會局部凸顯。
“對于農民工來說，除了養(yǎng)家，能夠讓他們更好地去工作，更好地對未來投資，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安家。”趙芾說。
重慶社科專家莫遠明研究員對農民工提出建議，務工者提升自身的身心健康和專業(yè)技能才是立足之本。學習相關法律知識，提升法律意識和維權意識，充分了解與用人單位簽訂勞動合同中的各項條款，避免合法權益受到損害。此外，積極響應和參加各類培訓，提升勞動技能和職業(yè)素質，才是農民工真正的硬核本領。(記者 李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