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手機都扔了，有家不能回，天天露宿街頭，漂泊了600多天，今天終于解脫了……”戴上手銬時，潛逃了600多天的畢勤天居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與此同時，另一名同案犯宋天雷在他的勸說下，也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。
日前，經(jīng)山東省青島市黃島區(qū)檢察院提起公訴，法院以組織考試作弊罪分別判處被告人畢勤天、宋天雷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，各并處罰金。隨著他們的獲判，這個歷時三年、跨越2000公里的組織考試作弊案終于落幕。
保證一次考過的“高人”
事情還要從2013年講起。彼時，年近而立的黃黎明常住青海西寧，他曾幫著別人做過4年的教育培訓中介服務，看著別人掙得盆滿缽滿，想著自己也可以搏一把。
經(jīng)過考察，他選擇了在職研究生、經(jīng)濟師職稱考試培訓這類學員不差錢、培訓時間短的業(yè)務。雖然在職人員不差錢，但目的性都很強，本職工作又很忙，還有不少人都急于求成，只想混個文憑，學習效果就可想而知。再加上黃黎明自己一沒名校招牌，二沒優(yōu)質講師，考試通過率一直很低，經(jīng)營幾年下來，情況頗為慘淡。
如何提高考試通過率?怎樣吸引更多的培訓學員?這成了黃黎明心頭的難題。就在這時，他無意間遇到了曾經(jīng)的學員小張。小張曾經(jīng)在他的學校培訓，沒通過考試，后來轉投到別家，沒想到只考了一次就過了。
小張的底子有多差，黃黎明心里很明白，居然換個培訓班就能考過，這培訓班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。在他的反復追問下，小張才給他透了底，說是培訓班里有“高人”給他們專門指點，保證大家一次就過。這讓黃黎明心頭一熱：“對呀，要是自己有‘高人’指點，不早就發(fā)財了。”黃黎明第一時間要到了“高人”的電話號碼。
“生意”紅火 規(guī)模不斷擴大
黃黎明聯(lián)系到“高人”畢勤天后，二人很快熟絡起來，互相加了QQ好友。兩個人雖沒說得太明白，但一來二去就知道身上戴個“小白盒”，所有考試都能順利通過。
2016年，黃黎明和畢勤天初次合作，組織10余人參加了一次考試，居然沒被發(fā)現(xiàn)作弊，效果良好。
初戰(zhàn)告捷，黃黎明決定擴大戰(zhàn)果，不僅從某網(wǎng)站上招了個文員，幫著發(fā)布宣傳廣告、統(tǒng)計學員情況、接受培訓咨詢等，而且讓幾個網(wǎng)絡平臺成了他擴大規(guī)模的宣傳渠道。黃黎明還給自己起了個響亮的名頭——西北某著名師范大學的授權單位，專門負責在職研究生等項目的培訓——每人收費2.8萬元，保過，通不過考試全額退費。
在黃黎明的蠱惑下，光在西寧就招到了16個學員，在寧夏招了11人。生意這般紅火，還吸引到了一些“同行”，有兩個同樣搞培訓班的人出差路過西寧，看到了廣告，直接打電話要求合作。就這樣，一群“明白人”共同做起了“生意”。一個幫他在新疆招到15人，另一個則在北京招到5人，碰到熟人介紹的，黃黎明還欣然打折。
就這樣，一家只有兩個工作人員的培訓班，很快就招到了全國各地的學員。
異地參考 突擊培訓作弊
“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提高通過率，我們不可能培訓考試內容，我們培訓的是作弊設備的使用方法。”招收學員后，黃黎明就對他們直言不諱，工作人員也明白了真相，而他們都以沉默表示了贊同。
可是去哪兒考?答案誰來出?“高人”在山東一帶活動，于是二人敲定大家在山東參加考試。剩下的就是找人弄答案了。
30多歲的宋天雷是研究生學歷，因為文筆出眾，在讀研期間就干起了“副業(yè)”——給別人代寫論文，并逐漸受到圈內的認可。畢業(yè)后，他謀得了某學校輔導員的職位。黃黎明幾經(jīng)輾轉，托人聯(lián)系到宋天雷，許諾可以在日后介紹一些代寫論文的客戶給他，請其幫忙找?guī)讉€學習好的學生負責提供試卷答案。在利益的驅使下，宋天雷通過做真題摸底的形式篩選出4名成績優(yōu)異的在校學生，以勤工儉學為由，讓學生們幫著答題。
考試答案找到了，準備工作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。黃黎明通過一個叫江鎮(zhèn)的人購入大量作弊設備，隨后，他帶著50余名考生風塵仆仆地從西寧趕到山東，與畢勤天組織的其他考生會合。
考試在即，黃黎明開始對參與考試的人員進行突擊式統(tǒng)一培訓，詳細講解作弊器材的使用方法，他還特別囑咐：男生穿高領毛衣，女生披肩長發(fā)，褲子要寬松，褲子口袋掏個洞。
考試當天被抓現(xiàn)行
2017年12月23日，全國在職碩士研究生考試如期進行。想著天衣無縫的計劃，黃黎明開始等待大把鈔票入賬。可是他并不知道法網(wǎng)早已落下，公安機關相關部門提前掌握了他們的情況，就在考試當天，部分使用作弊設備的考生在考場被抓現(xiàn)行。
很快，黃黎明和工作人員落網(wǎng)，聽說黃黎明出事后，和他搭伙的各路人馬也都作鳥獸散。帶著接收器守在學校附近的幫手逃回了老家，一個月后，他覺得風聲已過，又回到了工作的地方，沒想到第二天還沒出門就被堵在了屋里。這位幫手的到案又牽出另一對搭黃黎明順風車招生作弊的夫妻。招到新疆生源的“老朋友”在路過蘭州時，被鐵路公安抓獲，4名在校學生“答題手”也于2018年3月歸案。
而畢勤天和宋天雷一直在逃，被公安機關列為網(wǎng)上追逃對象。
公安機關將案件移送黃島區(qū)檢察院審查起訴后，檢察官全面審查了卷宗材料，認真分析每個犯罪嫌疑人在全案中的作用和關聯(lián)性，并先后提出多份補查提綱，要求追訴幫助黃黎明在北京招生的朋友。
黃島區(qū)檢察院先后以組織考試作弊罪對黃黎明等6人提起公訴，并結合案件事實、情節(jié)及被告人認罪認罰的態(tài)度依法提出量刑建議。法院經(jīng)審理全部采納了檢察機關的指控意見，以組織考試作弊罪分別判處黃黎明等6人有期徒刑三年至六個月不等刑罰，各并處罰金。一審宣判后，各被告人均表示不上訴。對于4名作為“答題手”的在校大學生，檢察機關充分考慮其自首、系從犯等情節(jié)，以及平時在校表現(xiàn)情況，作出相對不起訴處理。
但是畢勤天和宋天雷，似乎真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。
直到2019年8月，檢察官接到電話，公安機關告知，畢勤天迫于公安機關開展的“云劍行動”的壓力前來投案自首。同年10月，宋天雷也主動投案，該組織考試作弊團伙人員全部落網(wǎng)。
今年2月，黃島區(qū)檢察院依法對畢勤天、宋天雷提起公訴，法院于近日作出如上判決。(文中涉案人員均為化名 文/郭樹合 白樹文 于紅燕 孫春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