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豬肉價格十連跌”“20元時代即將落幕”“肉價迎來跳水”……近日，各界對于豬肉價格即將迎來拐點的預期漸濃。盡管國家統計局最新發布的數據顯示，8月份豬肉價格仍然保持著同比52.6%的漲幅，但市場的態度似乎正在發生變化。
9月14日，A股市場上，豬肉概念股走弱，多只龍頭股大幅回調，這樣的調整已持續了一周。而僅僅不到半個月前，豬企們才剛剛發布了華麗的半年報，多家企業凈利飆升，動輒十幾倍乃至數十倍的盈利增長可謂一騎絕塵。
在肉價仍然堅挺、業績普遍爆發的背景下，市場為何突然切換悲喜，豬肉真的不“香”了嗎?在消費端，廉價肉離老百姓的餐桌還有多遠，后續豬肉價格能否保持平穩?《工人日報》記者就此進行了采訪調查。
產能加速恢復，悲觀預期因何而來?
在部分業內人士看來，豬肉概念股的下挫既有技術性調整的因素，也反映出市場對豬肉產能快速增長的憂慮。
據了解，自去年8月以來，受多種因素疊加影響，生豬產能緊張、豬肉價格快速上漲，養殖收益直線上升。記者了解到，目前一頭120公斤肥豬的養殖收益已達到2000元以上，處于歷史高位。與此同時，中央及各地還出臺一系列扶持政策，從用地、金融、技術、運輸等多方面，加大對生豬養殖生產的支持。
市場與政策雙重利好之下，企業與養殖戶積極性高漲。中國肉類協會日前在2020中國國際肉類產業周上發布的數據顯示，能繁母豬存欄量自去年10月開始連續環比增長，生豬存欄量連續回升，今年上半年生豬出欄量同比降幅收窄……生豬產能呈加快恢復態勢。
回顧半年多來的生豬復產擴產，農業農村部畜牧獸醫局副局長孔亮表示，進度好于預期。
然而，逐漸樂觀的生產形勢卻讓一些企業醞釀出悲觀的預期。“據不完全統計，中國各大養豬企業已發布的在建或將建的養豬項目規模將達20億頭，而中國豬肉消費僅6.5億頭。”日前，唐人神董事長陶一山表示，未來生豬行業產能過剩，或將面臨一場災難。“到2022年，國內肉價將跌到10元一公斤。我更悲觀，屆時肉價跌到4~5元都是完全可能的。”
隨后，唐人神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回應表示，上述言論不代表公司對養豬行業的完整看法，但生豬行業確實存在周期波動風險，如果未來生豬行業瘋狂擴產，豬價確實會下跌到較低水平。
生豬生產迎拐點，肉價拐點何時到來?
那么，生豬行業的擴產復產究竟“瘋不瘋狂”?在中國農業科學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副研究員朱增勇看來，當前產能恢復速度雖然很快，但整體仍處于底部回升階段。
“從統計局的數據來看，2019年末，生豬存欄的水平已經降到了1995~2000年間的水平。今年前三季度的供給還是一個底部回升的狀態，明顯的恢復性增長要等到四季度以后。”朱增勇表示。
據朱增勇介紹，一段時間以來，各地、各企業擴產的動作很密集，規模也很大。但從投資到投產，再到產能的真正釋放，還需要一個過程。“一般情況下，當年能實現20%的目標產能就算不錯了。”
“7月份，全國生豬存欄實現了自2018年4月份以來的首次同比正增長。”農業農村部食物與營養發展研究所副研究員周琳表示，這是繼6月份能繁母豬存欄同比增長后，生豬產能恢復的又一個重要拐點。但當前豬肉供給依然處于緊平衡狀態，豬肉供給要得到有效改善，還需要時間。
記者了解到，作為生豬供給的重要基礎指標，能繁母豬存欄通常需要至少10個月才能表現為市場供應的增長。而另一項關鍵指標生豬存欄，對價格的影響同樣存在滯后性。
與供給端相比，需求的恢復顯然來得更快、更直接。隨著國內疫情形勢的穩定，企業復工復產、餐飲消費逐漸恢復、全國中小學生有序恢復上學，近期豬肉需求有所擴大。
“在國慶節和中秋節疊加效應的作用下，預計豬肉消費需求短期有一波消費高潮。在豬肉供給和需求雙向增長的情況下，預計短期內豬肉價格仍將以高位震蕩行情為主。”周琳表示。
上天入地，“豬周期”波動為何如此劇烈?
盡管短期需求存在一定波動，但作為豬肉消費大國，我國豬肉長期需求保持著相對穩定。而生產端則一直飽受“豬周期”的困擾，此次豬肉概念股“樂極生悲”，正是源于資本市場對“豬周期”的忌憚。
“周期性是農業的顯著特征之一，歷史數據表明，豬周期的長度一般3~4年，正確預判豬周期對于農業投資意義重大。”嘉實農業產業基金經理姚爽表示。
當市場供應偏緊時，豬肉價格上行，養殖戶與企業齊齊增加產能;生產供給回升后，豬肉價格下跌，養殖戶與企業虧損，破產退出……近年來，生豬養殖在一輪輪周期中反復上演切換悲喜的劇情。而此輪豬周期，波動大、持續時間長，讓市場對周期內出現的微小變化更為敏感。
朱增勇表示，此輪豬周期受生豬產能下行、非洲豬瘟沖擊等多重因素疊加影響，產能下降速度快、幅度大，導致豬肉價格漲勢迅猛。
盡管波動劇烈，但一些積極的新變化也在呈現。“養殖門檻有了明顯提高，帶動了規模化、組織化水平的提升。”據朱增勇介紹，2019年，年出欄500頭以上的養殖戶出欄占比已經提升到了53%，未來這一比重有望上升到60%。
規模化養殖被普遍認為是生豬養殖抵御周期影響、保持產業穩定的一個重要突破口，可以有效減小市場主體的盲目性，并提升抗風險能力。
姚爽表示：“目前，養豬行業集中度還比較低，國內規模最大的20家養豬企業，合計占有養豬產業的市場份額只有11%，還有巨大提升空間。”(記者 北夢原)